【茨我】世间最是情难诉
1、茨我,但不涉及恋情。
2、第一人称叙述,现代paro
3、刀,砍刀,锋利的大砍刀
我知道他不会爱我,就像我知道他不会爱他一样。你大可笑话这份登天摘月的心情,但笑了,又能怎样呢?感情要是几声讥笑、几句尖酸就能变通的东西就好了。还不是只能在心里反驳,然后继续沉沦吗?想不通,也不想去想通。这样单方面的情感到底是什么?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用本能去喜欢他。
2017年4月6日
“今天倒垃圾的时候碰见他了,他手里提着两包垃圾,看上去非常居家,好可爱。他头发没整理好,似乎是刚睡醒,还打着呵欠,眼睛里亮晶晶地看着我,和我打招呼。他有一头好看的银白色短发,浓密又柔软,大概是柔软的吧,让人想揉一揉。”
日记本上是这样的文字,我点点头向警察表示确认。
那天是什么样的呢?怎么就那么巧碰见他了呢?是了,每周双休他都是八点半倒垃圾,两袋垃圾,或者说,他永远扔两袋垃圾,他的,和他对门的。
我踩着他的时间点去碰见他,我经常这样和他巧遇。“好巧。”我将黑色垃圾袋扔进环卫车里,他点点头,手一挥,袋子飞出一个好看的弧线。他怎样都是好的。
“那个,早饭吃了吗?我做了蛋糕。”
他终于看向我:“好。”
这应该是要的意思吧,我忙不迭地回去拿给他。他站在我家门口,像是普通情侣一样,他在等着我,在等我。他是这样好看的人,即使不苟言笑,却也散发着温柔的气息。
他向我伸出手,我也迷迷糊糊地将自己的手伸过去,握住他的手。好温暖,顺着指尖传递的温度侵蚀着我的神智。
“蛋糕?”他突然开口。
“啊!对不起!”我惊慌失措地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小盒子给他,尴尬到无以复加。
“谢谢。”说完,他转身上了楼。被当成奇怪的人了吧,我。
我倚在门框上,身体和心都在往下坠。他就住在我楼上,但我没有听见他开门的声音,却听见他敲门的声音。
“挚友,挚友。你起床了吗?”或许我多心了,我从敲门声里感受到了耐心与关切,还有,愉悦。我关上门,将右手抱在胸前,贴近心脏的地方。
2017年5月4日
“我刚回到家,却看见他在单元门口蹲着,头埋在膝盖上。本来一个大个子却缩成一团。我喊了他一声,他抬头还是用那种干净到几乎能直直的看到他内心的眼神与我对视。问他发生了什么,他不说。虽是立夏了,但夜风总是有些凉的,我请他来家里坐坐,他很听话地跟了上来,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。他最好了。”
2017年5月5日
“他似乎很喜欢和我说话,他说了很多同住楼上的另一位住户,也就是他对门的邻居。他说他们是很好的朋友,那位先生对他很好,虽然有时候他很凶,但是是个很好的人。
他还说,我也是很好很温柔的人,他觉得生活很愉快。”
“是这样吗?”面前的女警察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读着我的日记,真是令人生厌,他那么可爱,那么美好,她感觉不到吗?
“是。”我机械的回答,反正,她不懂的。
那天他在楼下抽着烟,我看见他在半分钟内点燃了三支烟,但都是用力地吸了一口,然后扔在地上一脚踩灭。
从小区大门口看见他都能感受到他的烦躁。我看了一眼楼上,那位先生家的灯正亮着。
“晚上好,吃晚饭了吗?我家里有些菜,早上刚准备的,你要不要拿上去和你朋友一起吃?”话没有经过思考就说出来了,似乎是身体上的肌肉给我这样的指令,让我这样说。
“他家里来了朋友。”他沉默了一会儿,似乎是察觉到我在他回答之前是不会放过他的。
“朋友?你不也是他的朋友吗?一起吃好了。”
“你懂些什么?”他提高了嗓门,似乎觉得不妥,又补了一句,“你这样单纯的人是不会清楚的。”
他真好。“去我家待会儿吗?要喝点酒吗?”这一个月来,也算相熟了一点了,请他去家里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。他愣了愣,却点头答应了。
啤酒是我两周前买的。那天我在阳台上看见楼上的两位先生说着话,从小区门口进来。我从不知道他能笑得那么毫无防备,甚至耳尖都在出卖他的兴奋。而他身边那位一头张扬红发的男人却皱着眉,泄露出一丝厌烦。与其说是谈话,不如说是他在单方面唠叨。好像永远不会无聊、不会冷场一样,他愉快的音调没有间断过。“挚友,明天见。”回应是一记关门声。
那天晚上,我就那么冲动地出去买了一箱啤酒,搬得整个人都脱力。手上被纸箱勒着的地方没有心里痛。
2017年5月6日
“再见,我的挚爱。再见,你的挚友。”
他是几天都来找我喝酒,实际上我从头到尾只捧着一罐喝了一口的易拉罐看他堆一地的罐子。
刚开始他还是会将空罐仔细排在茶几边上,他真的是个有礼貌的人,但越喝下去,他越神志不清。在刚相熟了一个月的人家里喝到酩酊大醉绝对不会是他的一贯作风,他太累了,他需要发泄情绪。
我不明说,他不明说,心照不宣,就静静地听他细数楼上那位先生的好,他的强大到无人能及,他一时发昏热烈追求一个女子,他的各种令人咋舌的事迹。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,他在讲那些琐碎的事情的时候,脸上的迷恋。
他背靠着沙发腿坐在地上。脚边滚着很多空罐,有些横躺着的流出了未喝尽的酒。
我推了推他,当然是推不动的,也没有推醒。
“我去喊你挚友带你回去。”我摸了摸他的脸,刚一触碰到却被他一偏头闪开了。我一惊,下意识去看他,仍是紧闭着双眼,毫无意识的样子。
我掩了门,上楼敲门,当然是敲不出那份耐心与温柔,但姑且还是礼貌。“你朋友在我家里喝醉了,能帮忙把他搬回去吗?”
我不知道如何措辞比较合适,或者说,比较能掩盖正昏睡在我家客厅里的人出了什么状况。
他的目光戏谑:“在你家喝醉,当然是你的事。我有事情要忙。”没有想象中那么吓人,却也冷冰冰的。在我点头之后,他便关上门。他家里有客人。
“然后呢?继续说,接下来你做了什么?”
接下来?接下来我回到楼下,锁了门。绞了毛巾给他擦脸,却意外地看见他脸上的泪痕,嘴里还在嘟哝着什么,模模糊糊。但我知道他念叨的是:“挚友。”
箱子里还剩三罐啤酒,他喝得太多了,但是剩下来的三罐,以后也没人喝了。
“当天晚上你将受害者杀害,用的是什么凶器?”
“是两尖的叉子。”我还仔细确定了颈动脉。他这么美好,他怎么能受苦。
“你明明是爱他的,为什么还要杀他?”
我对着审讯的警察扯出一个微笑,但看样子是把他吓到了。
就是因为我爱他啊。
开庭那日,来了很多人,但是没有那头张扬如火的红发。我放弃了辩护,放弃所有可以开脱的办法。没有什么可辩解的,一切都是事实。
这样单方面的感情算什么?是本能,还有呢?是非你不可,不是你就不复存在;不是你,我就不再是我。
这样纯粹,又这样折磨人,将整个人每一寸都锉成灰。我怎么舍得你那样痛苦?在你还沉沦的时候结束一切,在你的情感还未变质,还未将你腐蚀成怪物的时候将所有定格。
你终于摆脱他了,我终于摆脱你了。